“玛丽?科尔文。”有人记得是谁,提醒她。
……
纪忆知道那箱手册里,一定有个人是季成阳,所以她始终没勇气去翻看。
她低头,帮着那个唯一还在清点数目的学妹整理宣传页,很快,耳边就传来季成阳的名字:“我小时候在电视上看过他的采访,太帅了,我记得那天主持人还开玩笑说他是‘台花’呢,这照片拍得不够好,绝对不够好……”
大学时,女孩子们讨论男人的话题,很容易就变成评美大会。
就连唯一坚持干活的学妹也终于被诱惑,随手抽出一本翻开,找到季成阳那页,好心和纪忆分享着一本。很简单的一张户外照片,季成阳戴着帽子,左肩跨着个双肩背包,专心地低着头,在一个黑色本子上不知道在写着什么,身后是拥挤的平民,像是广场示威。
只能看清楚侧脸,甚至看不到他的眼睛。
虽然不知道他是在哪年拍得,纪忆却能很轻易地辨认出这是03年以前的他。在哪里?她记不清了,在十七岁之前的记忆里,她只知道他一次又一次离开,少则十几天,多则数月甚至是大半年才会回来。
那时候,那些国家、局势,对她来说都没有太深刻的意义。
她只知道是危险的,具体有多危险,她没经历过。
午饭时,何菲菲开车带她去打牙祭,两人在一家人不是太多的韩国烧烤吃饭,纪忆屡屡走神,将她的话听得支离破碎的。何菲菲最后忍不住,用银色的筷子敲了敲她的玻璃杯:“你不是失恋了吧?最近都病恹恹的,看起来特没精神。”
“没有,”纪忆敷衍,放下筷子,轻声说,“我吃饱了。”
“吃了半盘五花肉就饱了?”
“你说……今天嘉宾都会到吗?”纪忆忽然问。
“应该都会吧?除非堵车堵在路上了,”何菲菲笑了,“上次我参加一个发布会,本来有三个嘉宾的,其中那个大学教授就堵在路上了,最后十分钟才到,北京的交通啊……真是耽误事,你小时候是怎么过来的?”
“以前不怎么堵车,”纪忆想了想,“01年有场大雪,不知道为什么,从那晚开始,北京就经常堵得特别严重了。”
她想起那个雪夜,季成阳和自己被堵在长安街上,直到凌晨。
“真的?01年我还在云南老家,”何菲菲笑着说,“没想到你对一场大雪能记得那么清楚。”
“也没有……记得那晚的人挺多的。”
等到结账的时候,何菲菲才想起一个八卦:“今天的主持临时换掉了,不是咱们报社的,是个特有名的女主持人,刘晚夏,听过吗?”
她愣住。
刘晚夏忽然来一个大学主持个非盈利活动……是因为他吧?
那天的活动,纪忆最终没有去。
而当天,她在食堂里吃饭的时候,就听到了有去参加这个活动的师妹说,最想看到的男记者没有来。虽然那两个讨论的人没有说出名字,她却觉得会是他,晚上何菲菲的电话就证实了这件事:“他是临时缺席,大家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,主编也不知道。倒是Amanda开玩笑地说他刚从战场上捡了命回来,估计又不知道在那间医院的病房被关禁闭了。”
纪忆攥着手机,半晌都没出声。
一共四大高校的演讲,他缺席了三场。
她也三场没去。
最后一站是在政法大学,这也是四所学校里唯一不在学院路的一所,校址在郊区昌平。纪忆推掉了院里的活动,坐何菲菲的车,从报社一路开车过去,加上路上堵车的时间足足用了一个半小时,险些迟到。
幸好,这是最后一场,之前的嘉宾们都已经熟悉了流程,比前三场更加随便了些,再加上有协办的学生来协调,招待中并没有出什么差错。
纪忆走入会场,嘉宾们刚刚落座。
四周也渐渐安静下来。
外边在下雪,室内却是暖意融融,她鞋上的雪很快就化成水,弄湿了脚下的地面。而她的心也慢慢地落回到原位,最右边座位上已经坐了人,他没有缺席。纪忆悄悄挤入最后一排的学生中,没有去后台。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来,是为了确认他没有如别人玩笑中所说的是身体问题?还是……怕他忽然又彻底消失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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