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白虚空中,陈墨跪倒在地,意识如同狂风中的残烛,摇曳不定。
冰冷的虚空没有温度,却仿佛从骨髓深处透出刺骨寒意。
他的左眼裂纹已经蔓延至太阳穴,每一次眨动都仿佛有针尖刺入脑髓,血丝如蛛网般爬满瞳孔,模糊了视线。
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血在流失,不只是身体的血,还有灵魂的血——那些被记忆线撕扯走的生命碎片,在空中化作飞蛾,带着一声声哀鸣远去,像是从伤口飘散而出的低语,又像无数细碎的哭泣在耳边盘旋。
“别看过去,看现在。”
林寒山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,低沉而沙哑,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水幕传来。
但那张脸早已沉入茧中藏眼的符号深处,轮廓模糊,仿佛是记忆与幻觉交织的投影。
不知是幻觉,还是某种更深层的指引。
陈墨咬紧牙关,强迫自己抬起头,望向那根第七根记忆线——它依旧静静漂浮着,泛着幽蓝微光,却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,像是深渊之眼,等待窥视者堕入其中。
每当目光扫过,耳畔便响起低语般的呢喃,如同千万个未来的自己在同时说话。
九婴站在虚空裂缝边缘,身形模糊而庞大,仿佛连接着无数纪元的力量,他冷笑着看着陈墨挣扎:“你还不明白吗?你以为是在寻找破局之道,其实只是走向更深的牢笼。你看到的不是未来……是你注定要成为的样子。”
话音未落,他猛然一拉第七根记忆线,整片虚空顿时扭曲旋转,无数画面如洪流般涌来——
一个世界的陈墨站在青铜祭坛之上,手持因果梭,背后浮现出无数纪元的影像;另一个陈墨披发仗剑,踏过万骨战场,身后是他亲手封印的林寒山;还有一个世界里,他跪在幽冥海边,望着苏挽月的身体逐渐消散……
每一个画面都是他,每一个结局都指向毁灭。
他发出一声低吼,试图稳住心神,却被一股巨大的冲击波掀翻在地,喉间腥甜,左眼的裂缝又深了一分。
他快要撑不住了。
“陈墨!”苏挽月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,像是穿过层层迷雾抵达他耳畔。
她的声音清亮却带着颤抖,像是在极力穿透这片死寂的空间。
她一手护着阿九的残魂,另一手快速从袖中取出一枚漆黑如墨的蛊种,毫不犹豫地按在陈墨的心口。
噬心蛊的冰冷气息瞬间钻入体内,如蛇信舔舐心脏,强行将游离的意识拉回现实。
那种冰冷不仅刺骨,还带着一丝腐朽的气息,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召唤。
剧痛让他猛然睁眼,眼中血红翻涌,像是被点燃的熔岩。
而就在此时,阿九仅剩的一只眼睛忽然亮起猩红光芒,那是山魈王血脉濒死觉醒的征兆。
他猛地扑向陈墨,一口精血喷在他胸口,声音嘶哑却坚定:“以命换命……我能撑住三息。”
下一刻,他转身冲向九婴,双爪撕裂虚空,硬生生拖住对方两秒。
空气被撕裂时发出尖锐的嗡鸣,仿佛空间本身也在哀嚎。
“快走!”苏挽月大喊,眼中满是焦急与决然。
她的声音因紧张而略显沙哑,却充满力量。
陈墨喘息着站起,身体每一块骨头都在发出哀鸣,像是被千锤百炼过的金属,在即将断裂前发出最后的呻吟。
但他知道,此刻不容迟疑。
他强忍着几乎撕裂灵魂的疼痛,踉跄几步,一把抓住第七根记忆线,将其缠绕在手腕上。
刹那间,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入体内,如同千年冰封的火山骤然喷发,炙热、暴烈、充满毁灭性的信息流顺着血脉奔腾而下。
他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陌生的画面:青铜祭坛、天道残章、九婴的身影……还有一双眼睛——那双眼不属于任何时空,却似乎一直注视着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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