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棚四周看似随意的雪堆下,埋着二十四个改良版"地听"。
这些用军鼓改造的预警装置,能将三里内的脚步声放大如雷。
王廿七带铁匠组打造的"连环拒马"更具巧思:平时是普通围栏,遇袭时拉动暗索,立即组成梅花桩战阵。
我亲自调试的铜镜预警系统增加了水银槽调节装置,连飞鸟掠过的影子都能分类标记。
子时的哨兵换岗带着特殊节奏:先三长两短敲击刀鞘,再学夜枭叫两声。
炊兵们正在熬煮加了茱萸的杂粮粥,大锅里沉浮着从汉水捞起的白蚌——昨夜王廿七带人凿冰捕鱼时,意外在浅滩处发现的蚌窝。
最热闹的要数伤兵帐,老医官用蒸过的桑皮线给探子缝合伤口,年轻士兵们围着火塘比赛用弩机射蟋蟀,赌注是明日多领的半块盐饼。
不说忙活的工匠们,就连巡值的老兵都不住感叹:当年对战契丹时,大帅的营帐附近都没防的这么严密!真长见识了,就凭这几个绝招,到哪个队伍里不得被当大爷供着。
冯氏家主的囚车刚出襄阳城,三房长子冯延年就带人砸开了宗祠铜锁。
赵五看着这个在赌坊欠下巨债的纨绔子弟,竟将祖传的鱼鳞册直接摊在院中石案上——那上面记载着冯氏在汉水两岸的全部田产。
他腰间晃着的铜钥匙串,分明是黄彦升亲兵的制式装备。
宗族大会上,二房寡妇郑氏突然摔碎茶盏。
瓷片飞溅中,她抖出一卷盖着盐铁司印的借据:"大郎用祖田抵押给刘转运使,诸位还要装聋作哑吗?"
账房先生突然惨叫倒地,胸口插着的正是冯延年随身带的契刀。
这场血案后第三日,黄彦升的团练兵就以"维持秩序"为名进驻冯宅,他们靴底沾着的赤铁矿粉,在青砖地上留下串串红痕。
黄彦升亲手将郑氏长子推上家主位。
那少年颤抖的手按着的根本不是族谱,而是份盖着北汉官印的密约。
"冯公子年幼,本将暂代掌印。"黄彦升的声音裹着铁器相撞的冷硬,他腰间新挂的玄铁鱼符,在灯笼下泛着幽蓝的光——那是用磁石仿制的盐铁司最高通行令。
当晚张五蹲在盐仓屋脊上,看着冯家管事将成筐的铜钱倒进熔炉。
突然听见厢房里传来河东口音的对话:"...晋王要的不仅是水车图纸,更要那苏明哲项上人头。"
本来还在奇怪,家主都被抓走了,冯家竟然没发生什么慌乱,原来主事的另有其人。
他屏息记录时,檐角铜铃无风自动,吓得他差点摔进腌鱼池——后来才发现是系在铃铛上的红绳,正是北汉细作约定的警示标记。
被派往冯氏盐仓的斥候带回半张残页,上面用密语记载着"腊月十八,漕船验讫"的字样。
更令人心惊的是画在边缘的徽记——三瓣火焰纹中藏着个"晋"字。当夜赵匡胤的密信随箭钉在我案头,展开竟是空白宣纸。
用明矾水涂抹后显出字迹:"冯氏乃北汉耳目,盐铁转运使刘继忠半月前密至襄阳。"
风雪夜,未完工的水车骨架在月光下投出蛛网般的阴影。
我摩挲着手机冰冷的屏幕,上面刚跳出一条预警:"乙巳年腊月丙午,宜修造,忌会友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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