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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项城郡王担心龙怀文的死会连累到他,在这里他清楚,梁山王是不会多管这事的,梁山王对于谁倒台都不关心,只要他自家不倒就行。

    那他为什么还担心呢?

    是因为国公府里几兄弟,其实分为几派,他参与其中一个,项城郡王自家明白。

    头一个袁训……以前项城郡王忌惮的是老八龙怀城。他万万没有想到,在他押在凌氏身上以后,他的堂姑母还能有孕,还能生下儿子,还能一直在国公府不倒。

    他怕龙八,就最怕的是袁训。

    在这一点上,龙怀城和袁训两个人都没有项城郡王看得清楚。

    旁观者清,国公夫人只要不下台,辅国公在战场上,这是随时可以没命的地方。辅国公如果死得没来得及交待遗言,国公之位一定落在嫡子手上。

    先立嫡后立长,龙怀城和龙大的仇恨结的深,原因在这句话上。

    至于袁训,他高中探花,他官升三级,他女儿养在深宫里寻常人见都难,他犯得着去让人非议,去抢辅国公的爵位?

    袁训只要不是抢国公爵位的,就是维护国公府爵位的。龙大害得国公落马重伤,袁训不杀龙大,他自己都过不去。

    然后龙二龙三和定边郡王,勾搭龙六的是靖和郡王、东安郡王,龙六勾搭的是龙七。与嫡子龙八相结交的也不止一个。

    当然,龙八宁可去死,也不跟项城郡王好。

    龙五,是福王相交的,项城郡王早于龙四就知道。也把龙四算成福王的人。

    龙家几兄弟原本是不和的人,原本大家一起出去,各怀鬼胎,谁也动不了谁。但有一帮子太子党,又有辅国公的外甥袁将军在内,别的人全没有事情,就龙怀文一个人回不来,这手段高的,项城郡王好几天做梦都是龙怀文在喊冤,说他死的惨。

    项城郡王醒过来,可以把龙怀文骂到地底下也呆不安稳。他在龙大身上花了许多的钱,用了许多的精力。现在这个人死了……你他娘的有能耐,至少活着行不行?

    他要是有能耐,早就给龙大报仇,把这个内幕揭出来。但在听到陈留郡王上折子,为龙大请封官职的时候,项城郡王就哑口无言,知道自己不敌这一帮子人。

    饶是杀了人,还给别人升官。这事做得毒辣,也让外面的人下不了手。

    辅国公府从此多了为国捐躯的英雄,少了一个父子离心的坏蛋。如果龙大是害父和与项城郡王勾结的人,龙大的妻儿是不要想好,而项城郡王也可以义正词严痛斥谣言的来源处,再私下接触谢氏母子,把她们的一腔仇恨勾起,让她们继续在国公府里作祟。

    袁训就没有再给任何人这种机会,项城郡王的任何触角都下不去,就只能自己个儿害怕。

    害怕的时候,想到他和龙怀文在铁鹰嘴子的那天,他们是离开了,但后面有消息传来,梁山王那天就在那里,而且长平郡王挡住苏赫大军。

    算算日期和时间,项城郡王内心轰然乱了。直觉告诉他,梁山王知道那天的事。知道他在打仗的同时,还在算计别人府中。

    把陈留郡王拉过来,让他说实话,他都不会完全放心梁山王,何况是项城郡王。

    梁山王最痛恨别人不听他的军令,这也是定边郡王至今躲着不敢见梁山王的原因。项城郡王也一样知道,他寻求着在梁山王面前洗刷干净,至少洗白一部分吧,苏赫的信就送上门来。

    收到信的当天,项城郡王看了又看,一个人怒目圆睁地骂:“老子什么坏事都干,就是不当卖国贼!”

    有人伤天害理,但不卖国。项城郡王就是这种人。只要他不死,他这辈子不知道还要害多少好人,但国难来时,他决不会乱掉原则。

    对着面前将军们志气昂扬,项城郡王最后一次鼓动。双手踞案,昂首怒眉,大声道:“将军名声,就在此朝!后退皆为耻,杀敌把名扬!想升官发财的,这一仗好好的打,咱们和梁山王老匹夫要官职去!”

    帐篷里哄然笑声更大作:“谅他不敢不给!”

    笑声似随时可以把帐篷抬出多远。

    在外面,走来一个人。他盔甲上全是刀剑痕,一看也是个不退后的将军。让守帐篷的士兵拦住也不生气,陪笑问道:“郡王在见什么人?”

    亲兵们回道:“郡王在见人。”

    没有明确回答,这位将军也不再问离去。片刻,帐篷里的人全出来,亲兵进去回话:“罗松将军适才过来,这样这样的问话…。”

    项城郡王眉头簇起。

    他让福王给弄得害怕,相信的都是可以放心的人。有家将,有苦战的将军……罗松也是苦战,随他十年以上的将军。但出身孤儿,来身算是不明。项城郡王本能的拒绝,就算他相信一个出自同等身份的将军,那将军也是有可靠的人举荐才行。

    暗暗骂道:“老子要是一再的上当,不是成了你福王的手中枪!”交待亲兵盯紧罗松不提。项城郡王喜欢做坏事当坏人,但不喜欢为别人马前驱使。

    当晚写好回应苏赫的信,答应他借道,要他送粮草过来不提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约好的日子很快就到,信一来一回,怎么着也在三月里。有人说,三月里有野菜吃,难道还过不去。

    整一个军营的人吃饭,野菜这东西可就跟不上。

    已经好几天没有饱饭过,但头一天可以饱饭,项城郡王的军中人人欢喜。饭香味中,项城郡王面带笑容走在军营里,看着士兵们吃饭的欢乐劲头,生出悲哀。

    他都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人的心是向着他的,也不知道他们的欢喜是明天准备向着苏赫呢,还是向着自己?

    这心情直到第二天一早才结束。校场上点过兵,项城郡王抽出自己宝剑,横剑于眉前。冷光把他的眉宇全似凝住。

    他一字一句地道:“本王决不亏待你们,除非你们对本王有二心!”在他的脚下,高台的下面,倒着一个人的尸体。曲甲横尸于地,人头与身子分为两截。

    指挥人马呼呼拉拉出营去,项城郡王再也没有多看任何人。奸细是吗?混战你试试看吧,看苏赫来救你,还是你的同伙能来救你?

    只有大家一心,才能过得去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天在下午,当苏赫的大旗出现在视线远处时,项城郡王的心也怦然跳动。以前苏赫是勇猛的,梁山王曾就他的脑袋声明所升官职,勾得一堆的人心动,最后死在苏赫手下的无数。后来苏赫去了一趟京城,助长昭勇将军不少名声,又顺利逃出后,让他的名声更高。

    苏赫在起初想快速杀袁训,用的全是邪招数。但他大军正式对敌,杀气凛然,可冲天地。

    项城郡王磨的牙根全是痒的。

    他不怕,他要恨。他回想他自己的爹就是死在和苏赫大军的混战当中。项城郡王给龙大出招,战场上得世子位,是他的世子位也是这样来的。但老项城郡王死得太快,他又不像龙怀城有袁训和陈留郡王,小郡王拿到王位,花了一番功夫。

    也就想做出一点事情,就对凌家格外关注,总窥视辅国公府。太心急了,就把自己的堂姑母给否定,国公夫人母子对他痛恨不能解开。

    旧事一大堆,项城郡王没空闲全想。只遥指马鞭,对身边的人道:“让他过来相见!”

    话放出去后,苏赫冷冷地笑了。

    双方,各带两个人。

    项城郡王带着他的家将,苏赫也是两个将军。在大军的视线里,缓步的驱马往中间去。双方隔开十数步,打个照面,眸中光碰撞上去,就知道对方心思。

    苏赫冷笑:“你既然没心,为什么出来!”

    生硬的汉话,噎得项城郡王从耳朵开始,没有一处是舒服的。项城郡王鄙夷:“是没有心思,不是没有心!”

    大喝一声:“苏赫,你这般看我不起!当我能和你同流合污!”

    又鄙夷:“教你个词,记住了!以后别用错。”

    “汉人的话是好的,汉人的女人也是好的,汉人的男人,杀了的!”苏赫嘿嘿,也大喝一声:“项城!你不在我眼睛里,要么让道,要么去死!”

    项城郡王啧啧连声:“我的乖乖亲儿子,这一次你没有用错字。”随他身后的家将放声大笑:“苏赫,我家郡王要认你当干儿子,有好处,给你好多好女人,哈哈……”

    儿子这话,苏赫不能说他听不懂,知道凭自己的汉话和项城郡王斗嘴不行。拔出自己的弯刀,刀上白光反射出多远,苏赫不屑一顾:“斗嘴的,不理你!来来来,虽然你不配,也能战几回合!”

    项城郡王从马上抽出自己的兵器,一到手中,胆气更增。他凝视苏赫,从没有这么认真的打量他。

    这个人,脑袋大,脸皮粗。有头脑,也有胆略。不然不会继赫舍德以后成为他国第一名将,不然福王不会寻上他。

    一个是家仇,福王只能算是家仇。一个是国恨。苏赫只能算是国恨,虽然袁训杀了他的爹。

    国恨家仇,让福王和苏赫走到一起,但更让项城郡王瞧不起。

    “听说你在京里是逃走的,”项城郡王嘲笑道:“但今天,这里不是京城,我的兵马也不是京中护卫。苏赫,你命亡我手,可无遗憾。”

    两个人的身后,是各自的阵营展开。各是绵延如一条天际线。

    弯刀在手,苏赫浑身都像发出光芒的神祉,充满力量。银光直映眉睫的厉戾:“项城!你以为我真的是借道的?”

    项城郡王挑一挑眉头:“哦?”

    “要夺你们的好女人,要先杀你们的男人!梁山王大军在此,杀光!”苏赫得意的笑了。那个什么汉人福王还等自己在约定的日子到达哪个城市下面,他真蠢!

    杀光梁山王的主要兵力,再长驱更是不难。至于福王,让他等着去吧。

    苏赫想到自己倾全国之力而来时,告诉大汗的话。当时他在那最尊贵的帐篷里,抬眼就能看到大汗最美貌的女人,但和苏赫在京城里青楼上嫖的相比差得太远。

    他是一半想着袁训,一半想着女人说出的话。

    “联合诸国,借兵挥师,不到汉人京都,决不回还!”

    下面还有一句:“是一年两年,还是三年,就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已做好数年战斗的苏赫,毫不介意先歼灭项城郡王,靖和郡王的人马。他一字一句地道:“你借道!我分你肉!你不借,很好!很好!”

    眯了眯眼:“不说借道,就约你不出!打你,你跑!”

    项城郡王又要听的翻白眼儿。你打我,我打不过你,我能不跑吗?但是今天,项城郡王想我一定不跑。

    他也坏笑:“不答应你借道,你怎么会出现!我找你,可也不容易!”

    闯过苏赫的精兵直到苏赫面前,也不是件容易事情。

    两个人的目光迸出火花,像导火索燃烧。

    苏赫高举双手,闪电般砍下来:“脑袋留下!”

    项城郡王和两个家将,拨马就转。有大笑声出来:“放箭!哈哈,你上当了!”

    “轰隆!”

    箭矢过来,爆炸声来得比弓箭嗖嗖还要早。

    箭头上串着黑色的火药弹,箭一出去,火药流星赶月般的先于箭到。落在地上,炸出无数泥土。

    草根,乱飞到苏赫面上。在他左侧的人机警,从马上飞身把他扑倒:“将军小心!”苏赫让他扑倒在地,手中弯刀也脱手而出。

    火药的下方,事先点燃的有个绳索,但有的迎风而灭,就不是所有的都会爆炸。苏赫在这空当里,重新上马。又见无数火箭飞来。

    暴吼一声:“快走!”又见到自己的人马以为是混战扑上来,苏赫挥刀大叫:“退后!放箭,给我射死他们!”

    苏赫不信项城郡王的火药能放到明天。

    但也不少,嗖嗖声和落地的爆炸声,足有一刻钟没有停歇。最近的高山上,让爆炸声吸引,一行骏马逼近高峰。

    长鬃在风中飞扬,有若在暴风雨中穿行的狂兽。也衬出马上人的精神,好似驾驭惊飚。

    山风拂动,一排年青英俊的面庞内,袁训的仍最为出色。

    在叫尚栋:“看看咱们的郡王把难得的火药弹这样用?”

    尚栋早聚精会神,凡是稀奇古怪不按套路来的方式,尚栋都喜欢。定定看上一时,道:“弓箭手准头儿是有的。”

    袁训微笑。

    停一停,尚栋再道:“约苏赫的胆量也不小,不怕苏赫把他先宰了。”

    众人微笑。

    同来的人中,有龙家兄弟。他们不像太子党们彼此互知心思,生出疑惑又没有忍住,龙怀城问道:“这火药用得不好吗?我看能抗苏赫。”

    挨了尚栋一记眼风,尚栋半带嘲讽:“这火药弹制得容易吗?又不是草根随处可抓!这是王爷用于最关键时候的东西,分发各郡王也并不多。不用在杀人的时候,也用在保命的时候是不是?”

    龙怀城不敢作声,陪上笑脸儿。

    他惹不起这些人。

    听尚栋嘀嘀咕咕:“怎么不把火药埋在地里,能约到苏赫,怎么不炸死他!”

    龙怀城喝彩:“是了,这主意才叫高!”

    尚栋又没好气瞅他:“这主意也能炸死自己!”龙怀城老实知趣的闭上嘴,听尚栋继续自己嘀咕:“挖个洞?要不弄个铁桶自己钻进去,把苏赫炸死,自己却没事?”

    袁训轻笑:“铁桶要是上了天,那不摔死人吗?”

    “是啊,得有东西托着,摔不下来也炸不到,”尚栋劲头上这就上来,就地一坐,盔甲扑地,“扑通”一声,怀里取出几个黑乎乎的,龙家兄弟眼神都要飞出来。

    火药弹?

    你随身带着,也不怕昨晚烤肉把你自己先炸出去?

    见尚栋自言自语得更厉害,手指往下,在地上挖个洞出来,道:“我躲在这里,往下一跳,多远的距离多深的距离,还要保证我跳下去的速度在火药炸以前,火药埋在这里合适,还是这里更合适?”

    旁边又钻个洞出来,拿个火药弹就要往里放。

    “我们全在这儿呢,回去再折腾行不行?”连渊出声阻止。尚栋再给他一个大白眼儿:“我就比划比划。”

    “你比划的时候,曾经烧过我帐篷!”连渊抱怨:“我怎么和你住一个帐篷来的?怎么不离你远点儿?”

    尚栋气得结束手中活计,起来就指住葛通:“你其实应该和他住一个帐篷,你们俩个是内亲不是吗?是你嫌他呼噜打得响,死乞白赖的跟我住,现在你倒嫌弃我?”

    葛通耸肩头:“我从不打呼噜,”

    尚栋狐疑。

    连渊轻描淡写:“小袁让我看住你,怕你跟在定边郡王军中那回似的,差点把大帐也烧了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……”尚栋眉飞色舞:“那一回以后啊,老家伙再也不敢盘查我,再也不敢让人跟着我,再也不敢……”

    太子党们一起侧目,主动离他远几步... -->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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