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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北大那一窝人还真是蔡元培的要害,昨天封了北大校刊,今天蔡元培就在会上炸刺,现在居然要单挑,杨锐冷笑道:“我觉得是时候说一说了,不然大家都不知道我们在干什么!

    首先一点我要说明一点,死了的人是不会有人记住的,即使是他的家人亲戚,死的时候很哀痛,可过个十几年、几十年,压根没有人会记得,后人最多会在提起的时候心疼一下,但这种事情又有谁愿意去提呢?家人亲戚都如此,那社会大众就更不用说了,他们在乎的永远是现在,而不是过去。所以我说,民众就是炮灰,他们的命比蝼蚁还贱!只有那些嘴炮文人,为了达到某种目的,才会一次又一次把那些惨死的蝼蚁大众拉出来给自己助长声势,他们痛骂害死他们的暴君,但却不想想,暴君是怎么来的!”

    杨锐第一段话就让蔡元培侧目,其他的委员也对此震惊,这完全颠覆了杨锐之前的印象——在他们看来,杨锐是一个伟大的革命领袖,在乎国家和民族的利益,关心百姓的疾苦,却不想他内心深处是这么看待普罗众生的。而杨锐,他知道这种话不应该说,也不许说,可他就是要说!他就是明天要被赶下台、等下上绞刑架他也要说!!因为这种倾诉让他有一种倍于射精的快感,他,伟大的革命者领袖、大中华国的英雄,就是要阐述事实,颠覆之前的‘偏见’!!!

    在所有人的惊异中,杨锐再次冷酷的笑。他道:“革命是因为什么?虽然我承认有些革命者确实是一心为了国家,为了民众,但大部分革命者却只是为了他自己!当然,这种‘为了自己’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,但是,正如科举让书生们失去进阶之路、正如民主让野心者看到掌权之光一样,这些无形的外因使得大部分人选择了革命。

    要说满人是异族,革命是为了推翻异族压迫。那请问:为何以前那两百多年不反抗?为何以前那两百多年不革命?我们这群人别他妈给自己脸上抹粉了!什么伟大,什么光荣,革命根本没政治书上写的那么高尚。革命就是一群走投无路的人、一群不安分守己的人,打着各种光鲜靓丽的口号为自己争权夺利罢了。和以前改朝换代不同是:这不单是几个人的想法。这是无数境况和愿望相同之人的共鸣。革命和立宪都是一回事,唯一的不同,就是我们人更多!我们更敢干!

    慈禧和光绪先是为了满汉八旗和士绅官僚的利益,再是为了满人八旗的利益,其最终是为了正黄旗。为了叶赫那拉氏的利益。洪杨之乱和甲午之战,士绅们看到了把权力抢过来的可能;庚子之乱和日俄之战,这种呼声越来越响,说什么立宪政体优于专制政体,狗屁!俄国人会输,除了后勤不足,那是全世界都压着俄国打;光绪关闭国会使得士绅彻底和满人决裂,为什么我们拿下北京全国就服气?为什么占领省会全省就服软,根本原因在于全天下的士绅都支持我们,希望从我们手里分权。这就是我们几个月内就平定全国的原因,也是之前只能减租不能土改的原因。

    之后,打赢中日之战我就把这些士绅给卖了!这群恬不知耻的人,肩不能挑、手不能提,攀风附雅,自以为自己是个东西,留下他们只会给我们捣乱;而没有他们的土地,百姓现在不乱以后也会乱。还好欧战能挣不少钱,要是不能挣钱,全国三百万士绅我将杀他个干净。土地给农会,财产交国库。

    什么是革命,这就是革命!说什么为了百姓民众,全是放屁!我要的是稳住复兴会政权。现在有人看俄国列宁关闭立宪会议说他无耻。要我处在他那个位置,照样关闭这狗屁会议。对于革命者来说,什么都是假的,掌权才是真!其他都他妈的一文不值!”

    杨锐说的越来越不堪入耳,在座的几个人都想出身反对,秋瑾刚开口却被杨锐厉声拦住了。他大叫道:“不是说要吵架吗!不是要说明白吗!我现在就把所有的,一切的,都说明白!”

    “我,杨锐,在这说了,你们都记着:政权不在我们手里,可以罢课;政权在我们手里,禁止罢课!同样的,之前可以宣扬民主,现在杜绝宣扬民主!之前可以革命,现在只能和谐!这就是我最后的底线,也是复兴会最后的底线!谁要是违反,谁要是吃饱了撑的再唱以前那些民主高歌,谁就是虞自勋那样的叛徒!也是国家民族的叛徒!!”

    ‘砰’的一声!杨锐说最后一句的时候,一巴掌猛拍在桌子上,不单把屋内的人都吓了一跳,还将屋子外负责警卫的人惊动了,但这些人被门口站着的李子龙挡了回去。

    外面安静了,屋内更安静。在杨锐狂风暴雨似的独白和发泄之后,整个会议室像是一间坟墓般死寂。老成的徐华封、聪慧的杜亚泉,早就推崇精英治国的谢缵泰,他们三个对杨锐的独白并无意外,只是这些东西隐藏在内心深处,不说出来罢了;而迷茫的徐贯田,震惊的秋瑾,惊慌却自以为得计的蔡元培,他们三人全被这场风暴打得不知所措,好一会儿蔡元培才说道,“自勋没有说错,你就是一个拿破仑,根本就不是什么华盛顿。”

    “哈哈。我早就说了,你和虞自勋那个叛徒早就勾结在一起。”杨锐也自以为得计,这两个人之间的搞的那些龌龊事情他早就想清理了,本来还想等到欧战以后,但蔡元培今天挑唆了他那根最为敏感的神经,忽然提前爆发了。

    “自勋他不是叛徒……”蔡元培争辩道,但是他话只说了半句就被杨锐打断。

    “虞自勋是为了革命做了很多事,但,他现在已经站在了复兴会的反面,更站在了国家民族的反面!你们都不知道吧,他在纽约受了洗礼,信了基督,取了一个叫什么Aaron的教名,真是奇葩啊!我真想不通,他到底出于什么理由去信教。不过想到他信的那个教派。倒是和美国上等人信的是一样的。他也够狠的,为了挟洋自重,居然开始侍奉上帝。”杨锐嘲讽道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蔡元培不想杨锐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知道,他吃惊之余当下对诸人说道:“看到了吧。无所不在的特务,我,你,你,我们这些人。有谁不是在特务的监控下?有谁不在无所不在的控制下,说什么复兴会的政权,其实就是你杨竟成的政权!”

    “不要转移话题!”见蔡元培提出提出了新的矛盾,杨锐当即喝断。“你先说说北大文学院那帮人是怎么回事,那个陈由己还有那个胡适之是怎么回事?你到底想干什么?!”

    “按照大中华国宪法,作为公民有言乱的自由。北大校刊有哪篇文章是违反宪法的,你要让礼部将它封了。”蔡元培沉着头皮应战。

    “胡适之就是虞自勋拍回来的,不是吗?陈由己之前办的是青年杂志因为勾结孙汶、款项来源不明被封了,本来他去了日本,却是你将他从日本请了回来。不是吗?还有严复那老烟鬼,老脑残,老不死,老窝囊废,也是你低三下四求他来做校长的,不是吗?”杨锐问道。“你这么处心积虑到底要干什么?想闹学嘲夺权吗?”

    “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。”蔡元培被这个指控气的直发抖,袖子一拂,桌前的茶盏都倒了,茶叶茶水流了一地。“我在这也实话说了,我反对你那个什么民主集中制。反对你那翻着花样的控制和无处不在的特务,我们的革命只要建立一个人人平等,自由民主的国家,而不是一个处处控制。独裁专断的政府。北大就是这种新风气的开创之地,只有通过教育这些学生追求民主自由,才能通过他们教会全国民众民主自由。”

    “别说的那么高尚!无非就是一群不安分的人看到我们这一辈上了台,他们起了彼可取而代之的心思罢了。蔡孑民,你怎么保证这些人就是民主的?你怎么保证不会因为他们倡导民主,最终爬上来的不是布尔什维克那样的政党?”杨锐质问道。“你自己都不知道提倡民主会带来什么。你自己都没有经历过民主政治,你凭什么认为民主适合现在这个国家?凭什么认为百姓就会喜欢它?就凭你们这些嘴炮的吹嘘吗?

    俄国的革命告诉我们:在一个不能民主的国家,选择民主的结果就是使最残暴的独裁政党上台。民主拆散了原有的社会结构、推倒了稳定的政府控制,这似乎给了民众自由,可习惯于专制的民众依然崇尚暴力,为什么布尔什维克能上台?因为他们被需要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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