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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你的顾虑,你可以想出一个章程,回头告诉我。”

    “记住了。”

    崔嵬站起身,默默离去。

    陈平安站起身,没有送行。

    纳兰夜行出现在屋檐下,感慨道:“知人知面不知心。”

    陈平安笑道:“应该庆幸身边少去一个‘不好的万一’。”

    至于为崔嵬说什么好话,或是帮着纳兰夜行骂崔嵬,都无必要。

    纳兰夜行苦笑不已,更唏嘘不已。

    陈平安领着老人去对面厢房,老人取出两壶酒,没有佐酒菜也无妨。

    听过了陈平安说了书简湖那场问心局的大概,诸多内幕多说无益。大体上还是为了让老人宽心,输给崔瀺不奇怪。

    纳兰夜行听得忍不住多喝了一壶酒,最后问道:“如此糟心,姑爷怎么熬过来的。”

    陈平安笑道:“纳兰爷爷不是已经说了答案?”

    纳兰夜行愣了半天,随即会意,爽朗大笑。

    ————

    剑气长城正值酷暑,浩然天下的宝瓶洲龙泉郡,却下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鹅毛大雪。

    落魄山祖师堂不在主峰,离着宅邸住处有些距离,但是陈暖树每半旬都要去霁色峰祖师堂那边,打开大门,仔细擦拭清洗一番。

    今天裴钱与周米粒跟着陈暖树一起,说要帮忙。去的路上,裴钱一伸手,落魄山右护法便毕恭毕敬双手奉上行山杖,裴钱耍了一路的疯魔剑法,打碎雪花无数。

    到了祖师堂府邸最外边的大门口,裴钱双手拄剑站在台阶上,环顾四周,大雪茫茫,师父不在落魄山上,她这位开山大弟子,便有一种天下无敌的寂寞。

    拎着小水桶的陈暖树掏出钥匙开了大门,大门后面是一座大天井,再往后,才是那座不关门的祖师堂,周米粒接过水桶,深呼吸一口气,使出本命神通,在积雪深重的天井里边撒腿狂奔,双手使劲晃荡水桶,很快就变出一桶清水,高高举起,交给站在高处的陈暖树,陈暖树就要跨过门槛,去往悬挂画像、摆放座椅的祖师堂内,裴钱突然一把扯住陈暖树,将她拉到自己身后,裴钱微微弯腰,手持行山杖,死死凝视住祖师堂内摆放在最前边的居中椅子附近。

    那张便是自己师父的椅子。

    涟漪阵阵,然后凭空出现了一位身穿儒衫、须发雪白的老先生。

    裴钱看着那个瘦小老头儿,看得怔怔出神。

    人间灯火万点如星河。

    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心境,一望无垠,好像不管她怎么瞪大眼睛去看,风景都无穷尽时。

    老秀才站在椅子旁边,身后高处,便是三张挂像,看着门外那个个儿高了不少的小姑娘,感慨颇多。

    不枉费自己豁出去一张老脸,又是与人借东西,又是与人打赌的。

    说到底,还是自己的关门弟子,从来不让先生与师兄失望啊。

    裴钱问道:“文圣老老爷?”

    老秀才愣了一下,还真没被人如此称呼过,好奇问道:“为何是老老爷?”

    裴钱一本正经道:“显得辈分额外高些。”

    老秀才拈须而笑,轻轻点头,“这就很善啊。”

    自己这一脉的某门学问,只可意会的不传之秘,这么快就发扬光大啦?

    裴钱看了眼最高处的那幅挂像,收回视线,朗声道:“文圣老老爷,你这么个大活人,好像比挂像更有威严嘞!”

    陈暖树眨了眨眼睛,不说话。

    周米粒歪着脑袋,使劲皱着眉头,在挂像和老秀才之间来回瞥,她真没瞧出来啊。

    老秀才咳嗽几声,扯了扯领口,挺直腰杆,问道:“当真?”

    裴钱使劲点头,缩着脖子,左右摇晃脑袋,左看右看,踮起脚跟上看下看,最后点头道:“千真万确,准没错了!大白鹅都夸我看人贼准!”

    老秀才笑得合不拢嘴,招呼三个小丫头落座,反正在这里边,她们本就都有座椅,老秀才压低嗓音道:“我到落魄山这件事,你们仨小丫头知道就行了,千万不要与其他人说。”

    裴钱咳嗽一声,“暖树,米粒!”

    陈暖树立即点头道:“好的。”

    周米粒扛着裴钱“御赐”的那根行山杖,挺起胸膛,紧紧闭着嘴巴。

    从现在起,她就要当个哑巴了。再说了,她本来就是来自哑巴湖的大水怪。

    老秀才在祖师堂内缓缓散步,陈暖树开始熟门熟路清洗一张张椅子,裴钱站在自己那张座椅旁边,周米粒想要坐在那张贴了张右护法小纸条的座椅上,结果给裴钱一瞪眼,没点礼数,自己师父的长辈大驾光临,老先生都没坐下,你坐个锤儿的坐。周米粒立即站好,心里边有些小委屈,自己这不是想要让那位老先生,晓得自己到底谁嘛。

    老秀才看在眼里,笑在脸上,也没说什么。

    能够一步步将裴钱带到今天这条大路上,自己那个闭关弟子,为之耗费的心神,真不少了。教得这么好,更是难能可贵。

    这其实是老秀才第三次来到落魄山了,前边两次,来去匆匆,就都没踏足此地,此次过后,他就又有得忙活了,劳苦命。

    先前只是老人偷偷摸摸去了趟小镇学塾,身处其中,站在一个位置上。

    举目望去,早些年,这座课堂上,应该会有一个红棉袄小姑娘,正襟危坐,看似专心听课,实则神游万里。

    会有凝神专注的林守一,先生说到哪里,便想到哪里。

    会有小鸡啄米打瞌睡的李槐。

    会有那个当时肯定无法想象自己未来的赵繇,竟然有一天会离开先生身边,坐着牛车远游,最终又独自远游中土神洲。

    会有一个大智若愚的董水井,一个扎着羊角丫儿的小女孩。

    老人当时站在那边,也想到了一个与茅小冬差不多的记名弟子,马瞻,一步错步步错,幡然醒悟后,明明有那悔改机会,却只愿意以死明志。

    老人发现到最后,好像一切过错,都在自身,身为传道授业解惑的先生,传授弟子之学问,不够多,传授弟子安身立命之法,更是一塌糊涂。

    老秀才低头捻须更揪心。

    只是今天到了自己关门弟子的那座落魄山祖师堂,高高的挂像,井然有序的椅子,窗明几净,一尘不染,尤其是看到了三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,老人才有了几分笑颜。可老秀才却愈发愧疚起来,自己那幅画像怎的就挂在了最高处?自己这个狗屁混账的先生,为弟子做了多少?可有悉心传授学问,为其细细解惑?可有像崔瀺那般,带在身边,一起远游万里?可有像茅小冬、马瞻那般,心中一有疑惑,便能向先生问道?除了三言两语、稀里糊涂灌输了一位少年郎那份顺序学说,让弟子年纪轻轻便困顿不前,思虑重重,当年也就只剩下些醉话连篇了,怎么就成了人家的先生?

    某些学问,早早涉足,难如入山且搬山。

    老先生愧疚难当。

    当时在学塾,老人转头向外边望去,就好像有个面黄肌瘦的孩子,踮起脚跟,站在窗台外,孩子张大眼睛,竖起耳朵,听着书声,闻着书香,望着里边的先生学生,孤零零一人站在学塾外的孩子,一双干干净净的眼眸里,充满了憧憬。

    在那个孩子以后的人生当中,兴许会背着大箩筐,在山上采药的时候,为自己壮胆,大声喊着并不解其意的“人之初,性本善”,在下山路上,兴高采烈背诵着“天地玄黄,宇宙洪荒”,在上山下山之间,大日曝晒,大汗淋漓,孩子躲在树荫下歇息,自己玩着斗草,输赢都是自己,高高举起一手,嚷嚷着赢喽赢喽,才会略显童真稚趣。

    世间苦难重重,孩子如此人生,并不罕见。

    只是小小年纪,便自己消受了,却不多见。

    老秀才甚至后悔当初与陈平安说了那番言语,少年郎的肩头应当挑起杨柳依依和草长莺飞。

    与裴钱她们这些孩子说,没有问题,与陈平安说这个,是不是也太站着说话不腰疼了?

    可是老秀才又一想,再看如今的落魄山,好像早年与那草鞋少年如此言语,又是最对的。

    最后裴钱她们发现那个远道而来的老先生,坐在了最靠近门槛的一张椅子上,安安静静坐在那边,抬头望向三幅挂像。

    不去看居中那幅自己的挂像,看了崔诚挂像许久,轻轻点头,喃喃言语,谁都听不真切,最后老先生便一直望向那位自己弟子的挂像,默不作声。

    老先生自言自语道:“或曰:‘以德报怨如何?’”

    老先生自问自答道:“子曰:‘何以报德?以直报怨,以德报德。’”

    ————

    一艘来自宝瓶洲的跨洲渡船桂花岛,走下一对家乡是那北俱芦洲的剑修师徒。

    当师父的那位青衫剑仙,大概还不清楚,他如今在剑气长城的许多巷子,莫名其妙就小有名气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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