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爆炸物,丢在地上,随着那爆炸物爆炸,烟雾缭绕,人面不相见。隐隐错错中,戴鬼面具、着异服的神鬼突然从他们的青面獠牙中喷出火焰,路边的行人被吓得尖声大叫,叫声却显得很欢畅。

    一名赤膊汉子跳了出来,他戴着鬼面摆了几个造型,从鬼面中瓮声瓮气的吐声开言:“各位看官,都说是广州乃流金淌银之地。咱家从京城‘夏岛子’大家那里学来了霹雳火球术,还有李外宁、张臻妙亲自教授的药发傀儡,特来广州拜拜码头,各位贵人看着好玩,赏一两个小钱,让兄弟们混口饭吃。”

    说罢,那汉子从身边取出一个纸人。纸人眉眼俱全,宛若真人。汉子将纸人丢在地下。纸人的脚边冒出一股烟来,随即,纸人在地上开始旋转起来,他笨拙地舞蹈着,而汉子嘴里模拟着阵阵鬼叫,舞动着手里的乐器——带铁环的鱼叉与九环刀,用阵阵哗啦啦的响声替纸人的舞蹈伴奏。

    万俟咏摇了摇扇子,想驱赶鼻中的硝烟。看见身边的人越围越多,他赶紧用扇子遮住半个脸,低头匆匆的向广州府衙跑。

    那汉子扔下地爆炸物就是霹雳火球,也就是现代称之为“炮仗”的东西。舞蹈的纸人便是“药发傀儡”,这种纸人是竹子扎的。脚下带有两个喷火桶,只要将两个喷火桶的喷嘴分别调整好大小与喷射方向,药发傀儡就能在地上转起来。

    那汉子嘴中的“夏岛子、李外宁、张臻妙”是这时代药发傀儡中的高手,曾经给高太后表演过。听说他们搞的药发傀儡,纸人两个手还会舞动,而借助硝烟遮挡,若隐若现地纸人不仅不显得笨拙,反而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。

    万俟咏见过京城原版的烟火表演,所以他对这场街头表演没兴趣,一边走,他一边还纳闷:“咦。我广州的火药配方跟东京不一样,这些人怎么能把我广州的火药调配出喷射效果……不对!”

    正琢磨着,万俟咏已经走进衙门,几名属吏向他行礼,他连忙招手叫过其中一名属吏,吩咐:“本官刚才在街头看到有人在进行焰火表演,我瞅着他们有点不对劲,你回头让衙役们把他们请来。本官有话要问。”

    那名属吏是一赐乐业人。他一咧嘴,笑着回答:“大人。这广州地界,要论玩火药,谁能比得上咱头顶上地那位大人,我听说黄大、黄二两兄弟最近在研究更猛烈的炸药,且听说已经有结果了,大人还是别管火药的事情——荆湖南路转运使谢麟谢大人刚才递来密信,要求与咱家老大人相会于韶州。万俟大人,这事才是最紧要的,咱给老师汇报前,您得拿出个方案来。”

    万俟咏脸一板:“兔崽子,什么时候轮到你自作主张,快去请那几个烟火艺人过来。顺便把谢大人地密信也拿过来,我要瞧一瞧。”

    赵兴府邸,自万俟咏走后,赵兴在自己的书房里顺手拿起新出版的《海事新闻报》,刚看了两页,程阿珠领着三兄弟走进来,她板板正正的向赵兴行了个礼,招呼长子赵风上前,说:“风儿,今天是检查功课的日子,把你的功课给父亲看看。”

    赵兴还没接过长子递过来的字帖,已经连声说好:“好好好,比他爸强。”

    赵风年纪虽小,那也得看他的老师是谁。苏轼以及黄庭坚那是北宋书法四大名家之二,这两个人教他写毛笔字,写出地字当然比他老爸强,所以赵兴这番话也不是随口敷衍。

    程阿珠不满意了,他瞥了赵兴一眼,责怪的说:“相公浑不上心,你一身的本事,也不说教孩子点。”

    赵兴叹了口气:“其实,对于这个时代来说,我真没有什么可以教孩子的,还是让孩子跟着师公与他四位师伯学吧……也许,彻彻底底的做个宋朝人,也是一种幸福。”

    程阿珠不悦的反驳:“相公的智学也该拿出来了,程爽说他学了三分,如今在金兰干的有声有色,如今这里都是自家地孩子,相公可不能藏私。”

    赵兴点点头:“那倒是,我回头就把孩子们搞地那套‘经世济民书’传给孩子——其实,你也不要对孩子过于严苛,当爹的给他挣下这片家业,孩子能守成就让他快快乐乐地在大宋做个足谷翁,实在过不下去,跑到海外称王称霸也是可以的,何必让孩子学的那么累,瞧瞧。这孩子都让你教成老古板了。”

    赵风确实古板,他站在那里,小身板平的笔直,表情严肃的像个小老头,而他两个弟弟——陈伊伊生地赵海、阿珠生的三儿子赵云,站在那里彼此挤眉弄眼,片刻不得安宁。

    赵兴说到海外,程阿珠连忙中止了自己的课程。把孩子都赶到屋外,轻声询问赵兴:“相公,阿海有了金兰城,如今其他的孩子也渐渐大了,海外那些基业,你也要拿个主意了。比如‘小天’该给个什么名份,你早早给个话。”

    所谓小天,就是喀丝丽刚生的小儿子。阿拉伯人没有坐月子的习惯。喀丝丽生孩子第三天就下了地,跑出去联络蕃商,看那架势,她也有了生为母亲的强烈使命感,准备替儿子挣下一份大家业。

    新生的混血儿很得赵兴喜欢。这个小人皮肤非常白净,眼珠微微带点蓝色,使他地眼珠呈现深邃的青黑色,头发自然弯曲。两眼大而有神,鼻子,脸的轮廓混合了阿拉伯人、宋人的美。让赵兴格外喜爱。

    赵兴以前忙于公务,对头三个孩子很少教导,现在小儿子生下来了,他倒有些空闲,所以天天跟小儿子混在一起,这让程阿珠有点担心。

    一般来说。父亲都是偏爱小孩子,程阿珠担心赵兴对小孩子过度宠爱,让自己生的二儿子小云失势,所以要求早早得个心安。

    “麻逸——这孩子我将来准备放到麻逸。麻逸一直是南洋联盟监管,我答应给他们一个‘王’,这孩子就是为他们准备的。不过,这事不要说出去,等孩子长大了再说。

    现在孩子还小。要让他们体会兄弟之情。这才是正经……你放心,宋境内的产业都是你儿子的。他们都是宋人,也许根本不愿意去海外耕耘……”

    程阿珠轻轻松了口气,恰在这时,李清照领着歪歪扭扭地小女儿阿媛走进院子,小丫头一见赵兴,便甩开李清照的手,摇摇晃晃的向赵兴跑来,赵兴高兴第抱起小女儿,李清照已走到他身边,摊开手说:“给钱,你家女儿今天花了我八百贯,快给钱。”

    程阿珠皱了皱眉头,连忙从赵兴怀里接过小女儿询问情况,赵兴笑着反问李清照:“我家丫头能比你还费钱?说说,这八百贯怎么花的?”

    李清照叉着腰,回答:“今天我去班楼打牌,你家女儿捣乱,害的我输了三百贯,还有,我陪你女儿一上午,保姆费也值五百贯……你家女儿还让我买了糖葫芦,酸梅果,这些小钱我就不问你要了,你给八百贯,我们两清了!”

    “班楼?”赵兴苦着脸说:“我好像记得,东京城也有个班楼,不过那是烟花之地,你带我家女儿去了烟花之地?还要问我要钱?好胆,你出去打听一下,满吐蕃、满大理、满南洋,有这么跟我赵老虎如此讨账?啊?!”

    李清照小脸一样,答:“对呀,这个班楼就是东京班楼地分院,里面的‘主人翁’很有趣,他们花十贯钱,请我去教授打牌……我准备回头写本书,专门写一些班楼的事。”

    赵兴的脸都绿了,他忍着气问:“班楼,我记得哪里地‘主人翁’态度很不错?”

    “主人翁?态度?你管主人翁什么态度干嘛?主人翁有姿容便足够了……那些人姿容不错,就是做事太小气了,请我去教他们打马吊,只给了十贯学费,反害了本小娘输了三百贯,大恨!”李清照数着指头,不满的抱怨。

    “东京城外万安门,娇娆班楼主人翁”在整个大宋朝是有名的,这些“男妓”专门向贵妇或者好男风者卖笑,现代的称呼法是“鸭子”,或“人妖”。

    赵兴摇摇头:“班楼都开到广州了,广州有那么多无聊女吗……阿珠,记着,以后阿媛胆敢再上班楼,给我打断李清照的腿,我就不信,广州城谁敢拦着我。”

    李清照不满的抱怨:“赵叔叔,你家女儿要去,干嘛要打断我的腿!”

    赵兴嘿嘿笑着:“是你领她去的,我只问你。”

    李清照还要争辩几句,万俟咏已经在她身后发话了:“李家小娘,你父亲宠爱你,我也就不说了,怎么敢随便带别家女子去班楼那种地方,不知道你赵叔叔人称‘惹不得’吗。”

    万俟咏一出现,程阿珠知道他们商量正事,赶紧一手抱着阿媛,一手牵着李清照告辞。等她们走后,万俟咏随手递上谢麟地密信薄,说:“谢荆湖要求会晤,信中没有说别的,只是要求我们保密。大人以为谢荆湖想谈什么?……哈哈,大人也无须为班楼的事烦恼,班楼的主人翁多数已不是男人,他们矫揉造作,只剩下取悦别人的本事了,嘿嘿……”

    赵兴接过信,扫了一眼,回答:“我知道。但女孩子家,出入这种场合,我怕传出去名声不好……我听说谢荆湖已经扫平了荆湖南路的匪患,正准备进入荆湖北路,他找我,还搞得如此鬼鬼祟祟,想干什么?有相关情报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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