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爵,周王姓姬,公爵爵位意味着:享有公爵爵位的人,有资格继承王位。

    但并不是所有姬姓人都有资格封为公爵,晋国国君也是姓姬,但他最初获封的是唐国,侯爵。后来才改称为晋,自称“公爵”,称“晋某公”。

    其实,早期的侯爵与伯爵,并没有明显等级差异。一般来说,替周王在边境地区守卫边境的战区总督,称之为“侯爵”,因为他处身边境,为了国内安全,资源不免向他倾斜,于是,在对外战争时期,他的待遇稍稍过于伯爵。

    而早期“伯”的意思是“王的管家”,“诸侯之冠”。春秋时代,这是“霸主”的专用名词。《左传》、《春秋》中称霸主为“诸侯之伯”,“称霸”也成为“称伯”——在中国,兄弟间排行称之为“伯仲叔季”,“伯”就是老大,“诸侯之伯”就是代替“王”管理诸侯的老大,管理诸“侯”,被管理者中当然也包括“侯爵”。

    侯爵完全彻底高于伯爵是纯德国的——德国独一无二的设立了“选帝侯”,这位侯爵在国中也独一无二,他专门负责代替各贵族领主行使领主权,在公爵中挑选合格继承人继承“大公爵(即国君、封君)”的位置。

    至于侯爵伯爵满天飞;公爵没有王位继承权,甚至需要替大公爵(或称国王、皇帝)倒尿壶以打工求生;侯爵不值钱;所有领主都没有封地只有封号,甚至连“封”号都不是、既没有司法权、也不准“建”城堡,只拥有“土地使用权”的小地主,也“被封建”称为“封建小地主——那就是“春秋后中国”,或者称“郡县(仆人)制中国”。

    就在中国确立这套封建制时,希腊正处于城邦共和制末期,罗马处于部落联盟(七丘同盟),埃及、巴比伦处于仆人制,印度还处于部落酋长制……这套封建制度传递到欧洲,已经是一千多年后的事了(但在现代中国,说春秋是封建,被称为“西化”)。

    自晋文公打起“尊王攘夷”旗号后,晋国成了周王室理所当然的庇护者,单靖公现在如此尊敬的请求晋国出面,帮周王处理一点家务事——事情起源于周王室内部的一次纷争。

    两年前,周灵王的两位卿士王叔陈生(应该是周灵王的叔父)与伯舆争做天子的执政。灵王支持伯舆,王叔陈生怒而出奔。到达黄河边,灵王又派人挽留,并杀掉王叔陈生的政敌史狡以取悦王叔。但王叔陈生依然难以释怀,干脆在黄河边驻扎下来,双方一时难以开解。

    荀偃听单靖公叙述事情的缘由,他指了指范匄:“这点小事,便由范匄、我们的副元帅直接处理吧!”

    单靖公看了看荀偃,此时,荀偃充满了战斗欲望,因为他也知道,楚国人耗不起了,这次与楚国人交战,可能是最后一次与楚国人交手,他担心自己动手过晚,楚国人闻风退却,那他的胜利就不完美了。

    故此,荀偃转向范匄,补充说:“王请求我们主持诉讼,派遣别人未免不慎重,但这点小事又无需整支大军停留于此,我带人先去虎牢,你在这里顺手替王处理了……”

    范匄觉得很有面子,替王处理家务事,这是莫大的荣誉,但一开庭他知道坏事了,怪不得荀偃躲了出去——周王想启用伯舆,但又不愿得罪自己的叔叔陈生,甚至杀掉叔叔陈生的政敌来讨好对方。现在他让晋国出面裁决。

    裁决什么?无论晋国作出的决定是什么,不免要得罪一方,而周王一旦责任不承担,事后,他还可以得罪人的理由全推脱到晋国身上。

    开庭地点就在周灵王的朝堂,由于诉讼双方都是大贵族,各派手下的家宰、大夫出席。周王叔叔、陈生的家宰诉首先发言,指控:“蓬门小户的出来的人(指伯舆)也想欺压上面的人,我们王室的事情,向来由王室的人自己处理,现在一个蓬门小户的出来的低等贵族,也想管理王室事务,干涉王室的任命……上面的人也太难当了吧?”

    伯舆的大夫瑕禽反驳:“从前平王东迁,我们七姓的大夫跟随平王护驾,各种物资全都供给不误。平王要依赖他们,因此赐予他们郑重的盟约,称封其‘世世代带永享职位’——如果我们这样的贵族真的是蓬门,能跟随天子来东方定居吗?平王还会依赖我们吗?

    自从王叔执政以来,办什么政事都要行贿受贿,任用宠臣滥施刑罚,做官的都富得流油,我们这些人能不变成蓬门小户?希望大国(晋国)认真考虑考虑:下面的人有理却得不到申诉机会,还有什么公正可言呢?”

    听起来,王叔陈生是一个贪婪昏庸的贵族,而伯舆方面则理直气壮。

    士匄一向被称为“晋国第二才子”,善于言辞,他的裁决是句漂亮话:“天子支持谁,我们就支持谁;天子反对谁,我们也反对谁。”

    全场哑然——范匄等于什么都没说啊。

    稍停,范匄冠冕堂皇的问:“嗯,你们双方相互指控,证据呐,双方都有什么证据?”

    王叔一方勃然大怒:“我们是贵族,你以为我们会像村夫无赖一样撒谎吗?我们说的话,就是证据——这是贵族的保证!”

    范匄庄严的回答:“我们晋国的法律,不注重贵族的保证,只在意拿的出手的证据。”

    王叔的家宰骄傲的回答:“伯舆的指控毫无根据,他的指控有证据吗?他自己就是一个宠臣,如今他把自己做的事情强加在我们头上,我们跟这个低等贵族对薄公堂,已经是降低了身段,仓促之间,我们拿不出证据,只能祈求晋国的公正。”

    范匄面无表情:“我宣布:伯舆胜诉!”

    周王如愿以偿,赶紧派人追问范匄:“那么晋国的裁决是什么,是让伯舆做执政吗?”

    范匄表情严肃,肃穆的回答:“任命谁做执政,那是王自己的家务事,我只是根据本职,做出了诉讼的裁决。”

    周王不死心,催问:“虽然这样,我终究还是希望晋国作出判决,希望晋国明确判决由谁来担当本王的执政。”

    范匄看了一眼旁边侍立的单靖公,嘴角浮出一丝微笑:“如果王非要一个判决,我的判决是:单靖公可以担当执政!”

    “啊!”周灵王的朝堂上,下巴掉了一地。

    争讼的双方都没有想到结局是这样,他们谁都没有获得执政权,相反,倒是旁边看风景的单靖公,也就是赵武的岳父,平白的获得了执政之位。

    王的执政,这是什么地位?

    王叔陈生大怒,叮嘱家臣:“这里别呆了,此处,低等贵族开始骑到了我们头上,王室已经污秽不堪,人们不再依靠才能赢得尊重,而只靠讨好巴结获得高位。我们走,收拾行李去晋国,我要找孙周(悼公没有即位时的名字)申诉。”

    王树反应快,首先开腔,大殿内其余的人面面相觑,找不出可说的话来。范匄嘴角含着微笑,起身,恭敬的说:“王如果没有别的事情,臣下臣范匄要去追赶本国军队了。”

    大殿里依旧鸦雀无声,范匄站起身,抬脚往外走,空无一人的大殿上回荡着范匄孤独的脚步声,每一声都仿佛敲击在人的心脏。

    许久,王开口了,他的声音有点哑,他问伯舆:“当今世界上,谁还敢挑战晋国?”

    伯舆没有说话,单靖公立刻跳了起来,打岔说:“王,大国(晋国)专门派认为我们主持裁决,他现在告辞,我们不去送一下,不符合礼节。”

    王有气无力的点头:“你去送一下吧。”

    稍停,王懒洋洋的补充:“根据晋国的裁决,今后你就是本王的执政了。”

    单靖公脸上的表情无喜无悲,他拱了拱手,赶紧追逐范匄而去。

    单靖公走后,伯舆回答周王刚才的问题:“楚国不去掉王的称号,我们不能跟他们打交道,所以我们要想寻找敢与晋国作对的人,只能在中原的封君里寻找,秦君恐怕不行,他们刚刚挨了晋国一顿猛攻,我看晋军得意洋洋穿过王野,恐怕秦君吃了大亏,未必有胆量挑战晋国……唯有齐君,或许是个选择。”

    周灵王立刻说:“马上派人去向齐君求婚,寡人准备娶齐国君主的女儿做自己的王后。”

    伯舆点头:“大王高明,有了齐君的支持,我们或许可以抗衡晋国,只是这件事,需要执政单靖公的许可。”

    周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:“先去办吧,单公会许可的。”

    此时,范匄正走出周王的宫殿,他回头眺望周王的宫城,嘴角带着冷笑:“巴掌大的地盘,每年的产出与税收不如我晋国一个大领地,还为一个执政的名义争来争去,有意义吗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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