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士却有国力支持。兵部也好,户部也好,这个时候,各项供给都是供给。没有上疆场,不能披甲杀敌又如何?这边多流汗,前方将士就能少流血。确保驿道迅捷、军情畅达,是车驾司能做的,也是当做的。做到了,没有军功,不逊军功;做不到,没有军法,亦是罪人。”

    曹颙不晓得那个年轻人听懂了没有,他这边也没有再闲着。

    接下来。他开始带人查八旗牧场的账册,将其中成年尚未出栏的马匹数目统计出来,好接下来添补驿道或者是预备军中之用。

    上行下效,曹颙这个主官既然埋首案牍,那下边的属官也不好偷懒。

    一时之间,车驾司上下的办公氛围甚是良好。就是那些习惯了上班时间喝茶嗑瓜子扯闲话的满员,如今也是昂首挺胸,将账册翻得“啪拉”、“啪啦”响。

    曹颙说出的几句话,在车驾司中迅速传开。

    “这边多流汗,前方少流血”、“驿道迅捷、军情畅达”,说起这些的时候,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脯,生出无比自豪的荣誉感来。

    就连之前无心公务、想要披甲杀敌的几个笔帖式也熄了声响,埋头苦干起来。

    由车驾司到兵部,原本已经浮躁的人心渐渐平息下来。

    曹颙只做了他当做的,但是起到的作用却是非同一般。

    他一方面心思,要做好手中的差事,一方面还要费心筹划那三年千万白银的赚钱路子,并没有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引起不少人的关注。

    其中,心思最复杂的,怕就是担任车驾司员外郎的纳兰承平了。

    当年的恩怨,始终没有正式化解。

    在他嫉恨曹颙的同时,也在暗中防备,担心曹颙公报私仇,给他穿小鞋。

    不想,防备多时,曹颙却是丝毫没有异常之处,该做什么做什么,并没有刻意刁难于他。

    在松了口气后,纳兰承平的心里却越发愤怒。

    人心就是这么奇怪,他觉得自己受到了轻视,觉得曹颙这小子实在是过于傲慢,竟然没有将他放在眼中,这岂不是“欺人太甚”?

    虽是满心抑郁,但是纳兰承平却又只能无可奈何地忍耐。

    以曹颙目前的身份,岂是他一个小小员外郎能撼动的?

    要是真招惹了曹颙,就算曹颙没有还击,但是其父、其姐夫、妹夫什么的,哪个出面,都能料理得了他。

    曹颙差事做的越是得心应手,受到的称赞越来越多,纳兰承平就越发觉得苦闷。

    数日之间,他的头发就掉了不少,原本就不粗的辫子更细了,看着人也失了精气神,走路都开始打晃。

    旁人见了纳兰承平的样子,都唬了一跳,还当他病了,劝他请假歇着。

    纳兰承平好强,自是不肯,结果一时站不稳,迷迷糊糊地摔了个跟头,闹了半脑门子血,被人扶了回去,这才开始休假。

    只是卧病在床这些日子,他也睡不安稳,看着房梁嘴里念叨的都是曹颙的名字。

    真真是咬牙切齿,嫉妒到心肝肺肠都疼了。

    夜半无人时,纳兰承平也想过,自己当初要是不算计曹颙,而是与之为友,情况又如何?

    沾不沾光且不说,这侍卫的缺却是不会丢的。六年了,就算熬不成一等侍卫,二等侍卫是不难的。

    那是御前的正四品,放出宫去为官,就算不出京城,正三品的前锋参领、护军参领、骁骑参领,都不算难事。

    加上平郡王府与淳郡王的关系,还有十六阿哥、十七阿哥的照拂,那他纳兰承平岂会是现下这狼狈模样?

    这回却是连扇自己的耳光,悔得心肝肺肠都青了……

    对曹颙赞不绝口的,则是郎中李运了。

    只是因读书人的矜持与迂腐,不管他心中如何想,在衙门中却是半句好话不肯说的。文人风骨,怕被当成是阿谀权贵之举。

    不过,从衙门回来,到了家中,他则没有那些顾忌,开口闭口的,对曹颙称赞有加。

    “嗯,是个稳重小伙,没有白蹲(在)太仆寺,说话行事不比兵部这骨(这里)尚书差,像有大出息地。”他换下官服,坐在庭院下的石榴树下,一手把着个紫砂壶,一手扶着椅子把手,说道。

    在他对面,有个高壮的青年汉子,手里拿着把鱼食,正在喂缸里的金鱼。

    这汉子原是漫不经心,听到李运提到“太仆寺”,却是动了动耳朵,抬起头来问道:“八叔,您说的这位太仆寺调过来的郎中,不会是曹孚若曹大人吧?”

    “‘盥而不荐,有孚顒若’,听说‘孚若’二字还是万岁爷所赐。江宁曹家,如雷贯耳,如雷贯耳啊。”李运沉吟着,答非所问。

    那汉子已经拉了把竹椅,坐在李运对面,问道:“之前听说曹爷受雪灾的缘故,受了些惩处,还以为不过是罚俸什么的,这还真的连降了三级?这皇帝是不是老糊涂了……这雪大雪小……唔……”

    接下来的话,却是被李运给堵在嘴里了。

    李运伸出脖子,往四下里瞅瞅,见确实没有旁人,才松开口了手,瞪了那汉子一眼,道:“不得(没有)规矩,浑说甚么?”

    那汉子讪笑两声,道:“这不是在家里么,又没有外人?”

    李运皱眉,摇了摇头,拍着胸脯道:“就算是做梦,这骨(这里)也要恭敬,方是人臣之道。要不然,不晓得多晚子(什么时候)就惹了祸患。”

    那汉子已经收了嬉笑,抄手听了,郑重地点了点头,道:“谢过八叔教诲,侄儿记下了!”

    李运点了点头,脸上方露出几分笑意,道:“晓得就好,晓得就好。”

    这汉子见了,也跟着有了笑模样。

    虽说已经是夕阳西下,但是日头却足。李运的额上,星星点点地冒出汗珠来。

    那汉子见了,从腰间悬着的扇套中抽出折扇,坐在李运对面,伸出胳膊去,给老人家扇风。

    一边扇风,这汉子一边讲起自己同曹顒的渊源来。

    这汉子不是旁人,正是滞留在京城的徐州人士李卫。

    李卫虽是徐州人,但是往上数几代,却是同李运同族,两家祖辈有所往来。

    因李运进京早,李卫对这个族叔听过而已。就算是到了京城,他也没想着要投奔这位族叔。

    后来还是老家来了长辈,不知道怎么想起探望这位李姓族人来,带着李卫,两下里才算有了往来。

    李运膝下没有儿子,晓得李卫留在京城是为了谋官,就留他在这边宅子住下。平日里讲些官场见闻,与为官之道,言传身授,排挤老来寂寞。

    李卫虽说书读得不多,但是心眼实在,见李运真心待见,自然也是可尽地进孝心。

    一来二去,叔侄两个相处得甚是想得……

    听到侄子同曹顒颇有渊源后,李运却是收敛了笑意,坐直了身子,道:“书读的少,捐官没什么,这阿谀权贵却是要不得。结党,顷族之祸,切记,切记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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